小小说 | 今夜无眠

 

文/曾勇

　　前面路灯下走过来一个乡下人模样的老头，打听桔园小区怎么走。德宝家就住桔园小区，眼下他正下大夜班回家去，但他却故意不往那边走，对那老头说：“你照直走过去，两百米后拐向东边那条大街，然后横过一条小街，然后再穿过两条胡同……唉，反正挺复杂的，我一时半刻也跟你说不清。”

     见老头望着前边的路直簇眉头，德宝又说：“深更半夜的，你也难得找到人问路，要不这样，你好歹给点报酬，我带你过去。”老头听了眼睛一亮又一暗：“得给多少钱啊？”德宝说：“这么晚了，影响休息呢。这样，你给二十块就行了！”“那……”老头满脸的不情愿，“那我还是自己找过去。”说罢径直朝前走。德宝见状连忙追过去一句话：哎，十块行不行？！这话说过，老头便停下脚步反过脸来等他……

　　尔后两人一同往前赶路。眼看就要到达桔园小区，老头忽然反悔起来，嫌德宝要的带路费过多，要求减为六块。两个人站在路上交涉好一阵，最终以八块钱“成交”。德宝很为不满，接下来便将老头指向小区旁边那条小街，说桔园小区就在那条街的东侧，离这里不过一百来米，随即跟老头分手，待老头走远，再返身转入桔园小区。

 

　　很快到了家。洗漱过后上床睡觉。朦朦胧胧间，就听到父亲正在外边门厅跟人说话——

　　“……有福哥，您来我家玩，事先也不说个准确时间，要不我怎么也得去车站接您呀！”

　　“火车这么晚到站，我自己来就行，省得麻烦你们。”

　　“有福哥，您这话就见外了：当年下放在你们那里时，我被五步蛇咬了，你为了叫来蛇医救我的命，翻山越岭走几十里夜路，回来时跌得浑身血糊糊的到处是伤；现在我去车站接你一下，算什么麻烦啊！”

 

　　“唉，你们这桔园小区也确实不好找，早知道这样，我还真不如请你去接一下。原想下公交车后一路问过来就是，没料想时间太晚马路上没人，好不容易碰到一个，那小子却嫌我给少了带路钱，故意指错方向，弄得我走了不少冤枉路。”

　　“这种人真叫缺德！我儿子德宝若是这样，我非得揍扁了他！--哦，德宝今晚上大夜班刚睡呢，我去叫他来见见你。”

　　“别别别，孩子上班很辛苦，还是等明天早起见面吧！”

　　德宝瞪着两只大眼睛仰卧在床上，霎时间睡意全无……